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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清穿之皇子的自我修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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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了结
      从十三那里出来, 殷陶又去了一趟五爷府上把东西送下,再去了一趟托合齐那里问了问情况。
      等他回到府邸时候,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。
      五爷从京城出发去接殷陶之时, 还一早嘱咐福晋过来给十二弟妹报了个信儿,所以舒怡一早便知道了殷陶今日要回京。
      从接到消息之时舒怡便一直在正院等着,也是等到此时才把丈夫盼回来。
      听到外面的响动声后, 舒怡快速迎了出来, 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。
      殷陶的脸色很不好看,而舒怡并不觉得意外。
      他一入京便先去了宫中, 想来这些日子京城的变故已经知晓。
      十二爷一向重情, 太子和十三爷都是他一起长大的兄弟, 想来心中一定难受得紧。
      舒怡也有一肚子的话想说。
      在十二爷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, 京里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。
      十三福晋的哭诉, 阿玛的叮嘱, 直郡王福晋的病重……还有五姐姐的丈夫,不知道为什么会卷进这场风波当中。
      但看着殷陶有些劳累的样子,舒怡决定按下不表, 而是转头说起了孩子们:“格格和阿哥都睡了, 若是想见怕要明天了。”
      她虽然得了五嫂的消息, 却也不知道殷陶几时回来, 会不会留宿宫中, 便没有跟两个孩子的多说。
      否则的话, 大格格一定会侯在家中, 再困也要等阿玛回来。
      殷陶点了点头:“那就好。”
      这一日赶路从皇陵回来,去宫中给几位长辈请了安,又给几个兄弟送赏, 找托合齐了解情况……的确感觉累得厉害。
      他并不想让孩子们看到他这般疲惫和狼狈的样子。
      殷陶洗了把脸换了衣服出来, 舒怡便已经叫厨房上了她准备好了饭菜。
      虽然都是按着殷陶口味来的他喜欢的菜品,但殷陶依然没有半点儿胃口,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,实在是吃不下去。
      面对着舒怡关心的眼神,殷陶还是强忍着用了半碗汤面后才撤了下去。
      殷陶沐浴回来,看舒怡坐在帐子里做针线,是大格格的里衣,上面绣了几朵小巧可爱的海棠花,朦胧的灯光里,却突然有了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。
      殷陶的心突然静了下来。
      这一切都会过去,未来一定会好起来的。
      清晨起床以后,殷陶便见到了久违的孩子们。
      大格格已经有些懂事,开始关心人了,看到他瘦了便一直叨念着要多吃点儿,还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给殷陶用勺子夹了个遍。
      弘晏对殷陶印象虽然不多,但他最喜欢姐姐,也一并跟着姐姐让嬷嬷帮忙给阿玛夹菜。
      人类幼崽是一种叫人看了感到充满希望的小可爱,看到两个孩子,殷陶心情不自觉好了许多。
      养孩子更像是带着他们一同走过一段新的生命旅程,不管未来如何,重在体验过程。
      四爷一早便过来府上寻找殷陶,问十三的相关情况。
      殷陶倒是也没想瞒着说了,他把十三的情况大体一说,又道自己给了兵士钱拿去抓药,但对方会不会做好这件事他不知道,当务之急还是要让皇阿玛快些把十三放出来为好。
      四爷一听十三境遇便心慌到不行,询问殷陶地址起了探视的心思。
      殷陶却没有告知四爷。
      “算了吧四哥,十三是最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,况且我都交代好了,想来问题不大。”
      再说了,要去也是他去,康熙要怨就怨他一个,他们兄弟几个,能保住一个是一个,四爷还是别牵扯进来了,要是都出了事情,外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,那才难办呢。
      四爷听了殷陶这话后只得作罢。
      又用了两盏茶后,四爷提起,今儿是佟国维生辰,佟家邀请了宾客在府中大摆寿宴,他想要带殷陶过去看看。
      四爷就是想让他们都看看,他的十二弟安安稳稳回来了,没有发生任何问题也没有触犯圣颜,省得这些人在背后嚼舌根,时时议论十二失宠,叫四爷听到了每每气得肝疼。
      殷陶离开京中已久,也很打听一下京中发生的那些事情,佟国维的生日宴是个极好的情报交换场所,更何况四哥相邀也是一片好意,殷陶自然道好。
      四爷和殷陶身份尊贵,佟国维听说两位皇子来了,亲自起身出门相迎。
      随着佟家在康熙朝的不断发展壮大,佟国维作为佟家的领头人,在京城权贵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,即便是宗亲和皇子们见了也是客客气气。
      这是佟国维第一次在私人场合跟殷陶对上,不禁对他多一番打量。
      佟国维发现十二阿哥不卑不亢,谈吐不凡,面对自己就像面对一个普通的老者一般,虽然尊敬,但没有半分讨好和逢迎之意,也不打算深交什么,觉得很是诧异。
      都被贬去守皇陵了,回来还这么傲得慌,难怪八爷看不上他。
      自从知道太子倒台的消息后,佟国维想起八爷可能即将取而代之就激动得厉害。
      八爷是他选中的皇子,诸多皇子当中他最看好的那个人,相信总不会让他失望。
      但是他即便他最是看好八爷,笃定八爷可以继承大统,却也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,他在支持老八的同时,却叫儿子隆科多亲近起了老四。
      今日的四爷和殷陶两个自然也是由隆科多招待。
      隆科多也算是康熙面前的红人了,康熙二十七年之时便被授予了一等侍卫和銮仪使,兼任正蓝旗蒙古副都统。
      就在三年以前,因着属下犯事的原因,康熙觉得隆科多太过放任下属,办事不大牢靠,想给他一个警醒和教训,便免去了他的銮仪使职位,只留了一等侍卫的身份。
      佟家毕竟是康熙的娘家,是康熙心理上的“自己人”。
      康熙也没叫隆科多消沉太久,而是把他调去了步兵统领衙门,而今在托合齐手下做事。
      隆科多很想在四爷面前展现一下自己,对自己的差事和未来侃侃而谈,即便面对着殷陶这个托合齐的外甥,对于上司托合齐也没多少尊重,话里话外大有皇上看重他是自家人必当许以高位,早晚要取托合齐而代之的意思。
      殷陶记得,历史上托合齐因着参与太子丨党会饮案被康师傅削了,隆科多才得以继任了九门提督的位置。
      殷陶对着隆科多微微一笑。
      历史上你是很牛叉的,但如今有了我把舅舅看牢,你再没这个机会了。
      = =
      康熙临去塞外之前,曾经吩咐拟上几个封王用的封号,虽然没说要给哪个皇子,但礼部和宗人府默认是要提几个亲王和郡王了。
      礼部把拟好的封号给了宗人府,宗人府又转手给了内务府,叫内务府呈报上去。
      内务府总管太监奚全在心里把礼部和宗人府骂了一万遍。
      要是以前,这等封赏之事自然大家都要抢着做的,但今时不同往日,乾清宫吓人得紧,大家恨不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。
      但没办法,柿子都是挑软的捏,谁让他们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刚刚犯了事被一撸到底了呢,连个能跟礼部和宗人府抗衡打擂台的人都没了,还有谁能把这事推出去呢?
      奚全只得换好了衣服,战战兢兢地去乾清宫内送封号,心里一万个祈祷,万岁没空见他,叫他回去等消息,等到万岁消了气才好。
      结果预期和现实有所差距,奚全一到乾清宫便被宣了进去。
      奚全真的是提着脑袋进来的,一走进殿内就跪了下去,恭敬地将封号呈了上来。
      康熙这才想起来,出门之前他的确曾经叫人拟了几个封号,是因为觉得太子权柄有些大了,应该分封诸皇子,把集中在太子身上的差事和权力分一分,弄出几个亲王郡王来和太子打擂台,别让大家的关注和期待都在太子身上,造成一家独大不利于平衡的局面。
      可谁知出门一趟,出了这档子事,他自然就没心情在管这一档子事了。
      康熙叫梁九功将封号留了下来,挥了挥手叫奚全退下了。
      奚全走出乾清宫,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。
      脑袋还好好地安在脖子上,真是苍天保佑啊!
      康熙虽然留下了封号,但是根本没有要看的意思,就那么摊在桌子一边,看着很是碍事。
      梁九功只得趁着换茶的功夫,轻手轻脚地将那几个封号收在了一旁。
      康熙的确没有心思再管旁的皇子和封号的事,他现在满心里挂念的都是太子。
      也是等到把索额图处决之后康熙才发现,索额图在太子心中地位,比他以为的还要重要得多。
      索额图意图教唆太子谋逆,死不足惜,即便到了今天,康熙一直还是这么认为。处决了索额图他并不后悔,他后悔的是没有早早隔开太子和索额图,叫太子对索额图有了如此的深深的依赖。
      自从索额图走后,太子便致力于给索额图报仇,所以当初弹劾过索额图可能导致索额图获罪被诛的,都被他的人施以了打击和报复,甚至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。
      为了索额图这般不理智的太子叫康熙很是惊诧,甚至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身上。
      说起来,他才是主导索额图命运的那个人,那些人也不过是顺势而为,看着他的心情办事。
      太子会不会也对他有所怨恨呢?会不会想要报复于他?
      有一点肯定的,等到太子登基之后,一定会替索额图平反。
      既然索额图成了忠臣,那杀害忠臣之人必当就是昏君了。
      那他呢?在太子继位之后又会扮演什么样角色?
      不分青红皂白,误杀忠臣的残暴昏君?
      这次幽禁太子的导火丨索也是因着索额图留下的人——满洲正白旗将领多隆敖。
      此人隐藏很深,虽然一直是太子丨党但不大表现出来,深得康熙信任。
      多隆敖心中一直是支持太子早些登位,他崇尚唐太宗,熟读玄武门政变一节,觉得越晚上位变故越多,甚至认为在某些必要的时间可以使用“非常手段”。
      换言之,多隆熬支持太子反了他这个皇帝。
      而太子明明知道对方想反,却一直同他关系良好,时时保持联系。
      说太子潜意识里不想反,康熙也是不信的。况且根据查收到的来往信件和刑讯证人后得知,多隆敖露出这个意思后,太子并没反驳或者斥责,态度也是一直有些含混不清。
      也是他用人不查,当时在木兰围场,多隆敖就是护驾领军。
      而在木兰围场之时,太子行为也极为反常,念头已经上来了也说不定。
      再说了,即便太子这次没有反,不代表以后不会反,有这些人在他身边鼓动教唆,被说服也是迟早的事。
      况且太子想反随时都是能反的,毕竟有太多支持和拥护者盼着他早早上位了。
      终归是做太子时间太久了,像滚雪球一般膨胀,势力也实在太大了。
      殷陶从佟家回去的当晚,宫里来了侍卫传旨,请殷陶明天早上过去早朝旁听。
      殷陶是光头阿哥,没有特殊重要的的事情是不用上朝的。
      看着来人神色匆匆一脸凝重,殷陶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预感——康熙可能要对太子和十三的事情做一个了结了。
      虽然以前遇上的事情也不少,但殷陶从来没有遇过这般压抑和死寂的早朝。
      而废太子诏书便在康熙到来之后开始宣读。
      废太子在位时间不短,又因着一直很得康熙宠爱的缘故,不管在官员还是百姓心中,都是一个机敏、聪颖且颇有才干的太子,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。
      康熙既然不要这个太子了,就必须有不要他的正当理由。
      其实在两个月前,在康熙的授意下,京中官员便已经开始为废太子一事造势,从前从不敢议论太子的那些人,也都能说了太子的各种不好出来,请求康熙废太子的折子也一直没有断过。
      对于康熙而言,这时对太子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名声的残忍。
      所以这封废太子的诏书并没有粉饰太平,甚至将太子很多原本不值一提的小毛病也上纲上线。
      毕竟太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,集结势力绝对不能小觑,任何一点苗头都能叫他东山再起。
      在大家都低着头在地上找金子时,殷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太子。
      相比起十三的狼狈而言,太子即便被幽禁了这么久,却没有半分凌乱,可见伺候之人把他照顾得极好。
      这也是太子和十三的不同。
      太子是康熙一手带大的,哪怕犯了再多的错,康熙依然会对着他不自觉心软,见不得他受太多委屈。即便尊贵不再,也绝不会磋磨他什么,一应供给都是按着最好的来。
      很明显,十三就没了这个运气。
      不知康熙是不是忌讳着什么,只叫太子露了个面就弄下去了。
      好在康师傅并没有在朝会上正经发落十三,倒是又给了殷陶几分希望。
      废太子不是这么一纸诏书便能完成的事情,宣读诏书过后,又去告太庙、天地和社稷后才广发诏书宣告天下,这么一趟下来累得不行。
      = =
      咸安宫内,太子将饮空后的酒壶交予邢飞。
      邢飞会意,并未多劝,而是另给太子倒了一壶新酒过来。
      太子酒量一向是好,只是为着怕饮酒误事的关系,他在当太子的这些年里素来极少饮酒,这会子已经不是太子,倒是能够饮个痛快。
      只是他酒量太好,连喝三壶烈酒依然脑袋清醒得很,分毫不醉,倒是让这借酒消愁的效果大打折扣。
      该难过的事情,这些年里都难过完了,今天上朝之事听到了废除自己的诏书,太子无悲无喜,甚至有一种奇妙的轻松之感,像是宿命里的尘埃落定的感觉,仿佛一早便知道这就是他的最终归宿。
      皇阿玛正在气头上,先把他和十三关了两个月再做处置。
      听说十三弟在养蜂夹道也过得很苦,相比十三而言,他占了个好出身,也更为幸运,皇阿玛一直不舍的苛待于他,好酒好菜管够。
      他自然也知道皇阿玛为何如此决绝发落于他。
      一个想要反皇父的太子,皇阿玛不想留着也是完全可以预料的事。
      他也知道多隆敖很危险,一直没有拒绝对方,没有划清界限,是因为他有太多的担心和焦虑在里面。
      他担心真的会有那么一天,他会用上这位军中颇有名望的将领襄助。
      况且看皇阿玛表现,用得到的几率也很大,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路人。
      当晚多隆敖暗中见了他,多番鼓动于他,并道机会千载难逢,以后再不会有这么巧的时候,由自己负责营地部署,而皇上也在其中。
      太子当时被逼得太紧,心绪烦躁,渴望成功的心思压过了理智……
      他的确是心动了,但终究还是碍于多年父子亲情没有动手。
      也幸好他那晚没有动手,照后来的情况分析看来,即便那晚动了手也是毫无胜算。
      若是那日他动了手,死在木兰围场的便不是十八弟,而是他这个太子了。
      皇阿玛带的亲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,明着的,暗着的,看得见的看不见的……
      皇阿玛究竟是防着谁?是朱三太子还是自己?
      又或者这只是帝王的习惯?
      正在太子即将饮空这一壶酒之际,康熙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。
      太子抬头,对上康熙的眼睛,并没有行礼,也没有说话。
      康熙也只是静静站在那里,就这么看着他。
      父子两人安静对视着,周围伺候的奴才们跪了一地。
      久久的沉寂当中,康熙率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默:“是朕活得时间太长,碍着你的道了。”
      太子跪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