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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娇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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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04章 贪婪(月票50+)
      顾平忠咬了咬牙,笑道:“铺子好说,等回头咱们两家说了亲,再好生挑一挑,说不定还有更合适的……”
      郑显摇头道:“有合适的,便多陪两个,别人都说侄女也是亲女,难道堂堂的顾大户,连几家铺面都不舍得?将来那样多的家财,也不差这一点半点的。”
      他说完这话,端起旁边的茶盏,有一口没一口的呷了一会,吐出一口茶渣子,又道:“叫我说,也不能只做生意,我家那个外甥族里也有人是侍弄庄稼的好手……”
      顾平忠哈哈一笑,连忙抢道:“押司放心,侄女也是女儿,绝不会委屈了她!将来出嫁,若是没有厚厚的嫁妆,我也不好意思再听她叫一声伯父。”
      他不敢再由对方说下去。
      铺子也要,田地也要,再说下去,连屋舍也要了。
      照这个进度,就不是被咬掉一大块肥肉的事情了,恐怕不被砍掉半截,他当真出不了这个门。
      郑显听了他的话,跟着一笑,道:“放心!放心!有顾大你在,我哪有不放心的道理。”
      他把手中茶盏放到一旁,道:“还有一桩事。无主产业,按律收没,有主产业,按律发还,若是生了争执,就要上衙门去递上契纸证据,再行裁决,你可要确定,这些个东西……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平忠,道,“顾家在延州上百年,难免没有什么人留下来,若是有哪一个不开眼的跑了出来,你自己便算了,可不要把我拖下水……”
      顾平忠道:“押司放心……延州城当日亡故了那样多的人,顾府又在正中心,整个都烧成了灰烬,别说顾清峦一家,便是我家里头那几口……”他顿了顿,没有继续往下说,过了片刻,才继续道,“若是当真出了什么岔子,我也不是吃素的……”
      郑显点了点头,不再说话。
      顾平忠出了郑家的门,站在路面上,深深吸了一口气,也不着急上马,只把缰绳丢给后面的下仆,自己满腹心思地走了一段路。
      他一面走,一面在盘算。
      实在不行,那一处铺面就当真送出去做陪嫁算了,不怕噎不死他!索性再陪些田产,铺面,屋舍,就当喂饱这头狼,叫他不要再出来随意撕咬。
      只要顾家的老宅自能留在自家手上,其余的都可以先放一放。
      顾平忠心中贪得只差没滴口水。
      顾清峦家的产业实在是太多了,那只老狐狸,也不晓得整日脑子里都在琢磨什么,钱财都不摆在明面上,他跟了几十年,也就知道一点点,九牛一毛都算不上。
      地契、田契,房舍,银票子,这一大注钱也叫人眼馋,不过依旧算不上什么,最重要的,是那几条商线。
      当初顾清峦说关就关,也没问过旁人,也没同任何人交代过,若是能找到重开商路的法子,何愁没有滚滚财源?!
      顾平忠脚步越走越慢,心跳却越跳越快。
      顾清峦那样谨慎的性子,必定会将商路的联络法子留下副本,十有八九,还藏在顾家的老宅子里。
      虽然北蛮屠城的时候,顾家上下数百口人,从顾清峦一家子,到下头伺候的仆役,族中的老幼,连同自家妻儿,都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灰,可顾家宅子毕竟还剩下一个架子。
      跟了顾清峦数十年,他总觉得架子里头应当还有东西。
      反正顾家都死绝了,与其被衙门把各色财产都收走,不如他拢在手上,四时八节的,帮着烧点纸钱,也算是没有白拿了,两相便宜。
      只可惜杨平章到了延州城之后,管得实在是太死,顾家那一处偌大的府第,又是在延州城正中心,实在是太惹眼,不然他早就偷偷潜进去好生找寻一番了。
      若是往年,还能半夜想想办法,这杨平章来了,竟搞出了宵禁,兵士、更夫、里长、街坊兵丁轮番巡夜,叫人在夜晚寸步难行。
      还是要把顾家宅子收到手中,再好生计较。
      顾平忠咬了咬牙。
      给就给罢,又不是给不起,只要其余钱财都到了手,这也不过是太仓稊米而已。
      他抬头看了看天。
      一到冬日,延州城的天空就变得是黄蒙蒙的,许多飞沙尘土四处乱扬。
      只要等到了开春,一切都成定局,那万贯家财,便要从那一个顾,转姓到自家这一个顾了。啥时候这一笔才能写出两个顾字,想想都叫人心急如焚。
      这是老天爷送的钱财。
      当日顾家族中那样多人,全部死在战火,只自己在外躲过一劫,虽然丢了妻儿,好在还带了一个在身边,不算绝了嗣。
      若是早些年,自己还能再要一个,可惜年轻时太过糊涂,玩得过了头,想再要个儿子,也没有能力了。
      不过凡事哪有十全十美的,如今也算是走了运道,等钱财到手,就好生给儿子说一门亲,早些留个后。
      儿子不得用,好好调教孙子,将来也能顶门户。
      这一回要找个书香世家的,再多的聘礼也要咬牙给了,哪怕是个穷秀才的女儿,只要识得字,写得文,晓得如何教人……
      顾平忠还在盘算,脑子里突然闪过方才郑显说的那句话。
      “若是生了争执,就要上衙门去递上契纸证据,再行裁决。”
      他犹豫了一下,复又自嘲地笑了笑。
      哪有那样巧的事情,那一家姓顾的都死绝了,再没有一个剩下。
      哪怕没有死绝,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正好在此时冒出来,识相点,不生出事来还好,若是不识相,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。
      他被顾清峦压了这么久,日日在外头跑商线,跟那些个藩人打交道,可不是白跑的。
      要怪,就怪顾清峦罢!
      延州未复,他就已经在后边做些粮秣生意,与城中许多官员胥吏都熟识,还与城外驻守的官兵也有交情,如今延州已复,他早先的努力终于都有了回报。如今延州城这样乱,弄死一个两个的,当真不算什么。
      三两金子还要三两命才能享呢,若是当真不走运,只能怪爹娘生得时辰不好,却怪不得他顾平忠不顾旧情。
      这样多的钱物,不晓得就算了,若是晓得了,便是孔圣人,怕也忍不住要动心的罢。